幼时,我们的年是贫瘠的
炒鸡蛋都算得上一道硬菜
与母亲一起在大红纸上写对联
跟着点香的父亲去给各路神仙磕头
把一串鞭炮剪成两段来放
换上新衣 向长辈们敬酒 讨压岁钱
全家人围着黑白电视看春晚
晚上清点一下枕头底下的压岁物什
鞭炮 大蒜 刀具 擀杖
驱邪去病 消灾避难的最佳装备
半夜饿了偷偷把枕边的兔馍馍咬上一口
第二天早上醒来坚决不承认
连年饺子也一定要吃到硬币才甘心
这些都让我们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如今 我们的年多么富裕
丰盛的宴席上全是鸡鸭鱼肉
十块钱一副对联贴起来金光闪闪
春晚的舞美做得多么惊艳
而我们 丢了传统 丢了仪式
枕头底下只压着钱
心里只想着手机集福 抢红包
母亲问话 我们全然不顾
马云果真用两个亿消费了我们的团聚
不知道是谁又提起那时候我们的年
多么傻气啊!我们捧腹大笑
笑着笑着心突然空了
那样的幸福和满足去哪儿了
多年来 我再也没体验过
时光的长轨延伸向远方
荒芜的现世静默不语
我们反复叩问自己
我们的年,到底怎么了
聪明的你,请告诉我
